幾年來,大家都在講離散之情,分享別國生活,明天又有誰要走。
攝影師問:「你就從來沒有離開旳打算?」
我答:「由細到大,成日都計劃要走,不過走咗又返嚟。」
疫情改變大家生活,我卻暗暗喜歡沒有遊客的街道,人流稀疏,這是過從未見過的香港,像死城一樣寧靜。現在回望,真後悔沒有在人少的時候多在街道上散步。
在這段寧靜時期,我去學習BDSM。(網上說是buying dumb shit for myself—說笑的,請認真自行上網查解釋。)跟隨老師學習日式繩縛(Shibari)後,我更認真地去學習BDSM的種種面向。它真的很有趣,因為在它世界裡理解的性、身體,都和平常人的想法不同,雖然有些總括的分類,但其實每個人都有不同喜好,很難用一種固定形式去代表所有人。而電影或SM片裡表達的誇張劇情也很難在現實發生,現實中BDSM有時像個「流流哋」的遊戲。和有些SM老手談及ta們的興趣,我才知道學習/玩BDSM在大眾眼中是個禁忌,會被人認為是個變態,幸好近年有些大片《Love and Leashes》(2020),《Fifty Shades of Grey》(2015) 和藝術電影《The Dude of Burgundy》(2014),這些電影把SM的簡單概念介紹給公眾,令大家對SM稍有認識,開始較接受SM作為成人遊戲。
在BDSM進行的過程中,經常強調「知情同意」,不過很多情況都帶有風險,兩人的共識若有偏差,就會變成侵犯或 #metoo行為。其中一件令我最失望的事件,是一次擺明「強姦」的事件中,因為受害者沒有講save word而被判斷為受害者出錯,而非侵犯者有問題。大家把BDSM的規則放到無限大,越過了普遍人對強姦的認知,我感到非常憤怒。
更可惜的是,我以道聽途說形式的得知這事,卻沒有令我知道教訓。
就在不久之前,自己親身經歷了一次不愉快的事,讓我明白在被侵犯期間,沒能力叫停的處境。事件發生在一個繩縛課堂試範中,這天我是朋友上課的繩模,ta的老師沒有帶繩模,於是我被借出讓他示範。事後朋友講:「你一唔舒服,就要叫停。」
我說:「就是無法講出來,當時太痛,痛到無法思考。」
朋友沒有同情我,ta說:「你唔叫停?無人知道你承受唔到。」
我說:「當時太複雜,我很痛,但大家都在專注看我,我只想停止,但正在課堂試示範,我以為再忍耐多一刻就結束,而大家都看著我受苦,我好似應該承受這些苦到最後,即使我不願意。」
Ta說:「你現在才講,當時根本沒有人知道。」
我停了幾分鐘,只是覺得很傷心,然後崩潰地哭了。我為自己沒法叫停而自責,但我根本沒有做錯,是ta的老師透過示範,巧妙地越過了知情同意的界線,ta這種老手怎會不知道我能承受的程度呢。而且在課堂上,作示範的老師在課室中有最終權力,我們只是一班上課的綿羊,ta講的才是「正確」,我要在當中叫停實在很有壓力,那是對老師的即場指控,我要想清楚才可以講出口啊。這當中我要思考和經歷的實在太複雜,實在沒法子即時叫停。而我更加傷心的是,朋友對我的不信任,我也不想現在才講,就是當時沒法講⋯⋯
之後也有想過不再去參加SM,但離開也無法解決問題,假如我可以實行合乎身體自主、安全、女性主義和知情同意的條件下才進行的BDSM,可能是最好的對抗方法。但我也不知道呢,人生無過份理想化,如果實在不行,我就放棄。。。T_T。。。
學繩真難,請大家祝福我🌈 順利成為一個繩手。
這件事發生之後,我請教了幾位有處理過性侵個案的人,亦決定分享是次經驗,予人有所警惕,支援相類經歷的人。在此我希望我能站在你的立場,為你發聲、表達我的關懷、讉責這些侵犯行為:請好好控制你的慾望,不要為了一己私慾,傷害別人。